抗毒也大俠
張鴻/90年1月15日
 

  用毒是小道末技,又有幾分卑鄙無恥,殊非俠義之道。俠之大者如郭靖固然不願用,不拘小節如令狐沖也不想用。當然,以他們高強的武功,就算學會了也不必用。在武林中,用毒者泰半是「女子」與「小人」。女子之中,有王難姑、程靈素、李莫愁、藍鳳凰等,她們雖未必算是善類,卻多少有幾分可取。至於小人如丁春秋、歐陽鋒、鮮于通等,多半邪惡狡詐、死有餘辜。唯一例外的「小人」只有韋小寶而已。

  大俠不用毒並無稀奇;奇異的是,在武林之中大俠卻也不會中毒,而且愈是份量夠重的角色愈是如此。他們對於毒藥,彷彿是打了預防針似的。當明教群雄身中「醉仙靈芙」與「奇鯪香木」之毒時,張無忌不僅症狀輕微,還能及時趕回綠柳山莊,取得解藥拯救教眾。「悲酥清風」無色無味,迷倒江湖多少高手,而獃頭獃腦的段譽,竟然恍若不知。他們重量級大俠的身分,由此確認。

  有些大俠的「抗毒」機能得自奇遇。例如郭靖生飲腹蛇寶血,諸毒不侵,連歐陽鋒都害不了他。另一些人純粹是武功奇高,像虛竹面對丁春秋,不但對「三笑逍遙散」渾然不覺,還能以內力逼開毒氣,教星宿老怪忌憚而不敢用毒。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張無忌力戰鮮于通時,鮮于通就顯得不自量力,竟然被張無忌將「金蠶蠱毒」逼回自己身上,不但自身貽笑大方,倒讓張無忌震古鑠今的神奇內功又添一樁傳奇事蹟。

  雖然如此,也有一些俠客為毒所害,不過他們中毒的時機,都不是在武功巔峰的時候。胡斐中毒,是因為初出茅蘆、涉世未深。洪七公中毒,則是由於後浪(郭靖、黃蓉)將起,前浪極盛而衰。另外一個中毒的俠士則是楊過。楊過身中情花毒,一方面固然是因為大器未成。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個人的質性內涵,合中此毒。要是等到楊過練成「黯然銷魂掌」,名列天下五大高手,只怕小小情花亦難以奈何大俠。

  在症狀上,最接近「中毒」的是令狐沖。《笑傲江湖》中,令狐沖落魄潦倒,大失大俠威風。可是不要忘記了,令狐沖的病痛導因於桃谷六仙的真氣;至於用毒,那幾個夾纏不清、欲益反損的獃子,恐怕是一無所知吧!

  所以我說,在金庸的世界裡,真正的大俠是不中毒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