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 遠 的 苦 行 僧 段 皇 爺
李慧娟 /89年5月29日
 
  金庸的《射鵰》與《神鵰》兩部鉅作,出現了許多武功高絕的角色。郭靖、楊過等後輩不算,獨領風騷的就是東邪、西毒、南帝、北丐與中神通,外加個不知憂愁的老頑童,形成了主角之外令人注目的焦點。

南帝段皇爺、劉貴妃瑛姑與老頑童周伯通三位前輩的感情糾葛,摻雜著許多的因果。段皇爺心繫之人原是瑛姑,而瑛姑卻愛上半途加入攪局的周伯通,可是偏巧老頑童頑心重,在負不起責任之下丟下了爛攤子走人,讓三人的糾葛是剪不斷理還亂,一纏就是十幾年,等到郭靖和黃蓉都長大了,事情還沒圓滿落幕。看這段情,該說是誰負誰?誰對誰錯呢?看書的人或許自有公斷。

然而在書中,瑛姑將恨意全都放在段皇爺身上,就有失公允。她指點郭靖、黃蓉療傷的計畫,全都是為了取段皇爺的性命,為的只是報當年喪子之痛;而對老頑童這始亂終棄的情人,卻始終存在著愛意,連多年專研的數術都只是為了闖桃花島救老頑童。真不知是瑛姑痴傻?周伯通幸運?還是段皇爺活該?

段皇爺的際遇說來也真夠倒楣,自己的妻子紅杏出牆已經夠窩囊了,還要將情敵的骨肉養在宮中,這樣的段皇爺要不是對瑛姑有深刻之愛,那能吞得下這口氣呢?所以說段皇爺太笨了,專做這般得不到別人謝字的苦工,立意雖好,但是當他默默承受這一切後果之際,又不能放開矛盾的心結,以至於在面對瑛姑襁褓中垂死的嬰兒時,產生了救與不救的良心攻防戰,到頭來仍敵不過強烈自尊心的作祟,而換來瑛姑最深的恨意。

這樣的結局,真是有苦也說不出。救嬰兒是要用自己的功力來換,他本就沒道理定要施援手,只要心一橫,視而不見,瑛姑對他的恨至少不會如此深惡痛絕!只可惜,段皇爺錯就錯在他答應了要救嬰兒在先,卻又在見到鴛鴦錦帕時反悔,這樣深一層的動作,瑛姑豈會看不透。矛盾的段皇爺,不僅做不到捨己救人的慈悲,反而將自己埋設了一個十幾年後的殺身之禍,這又何苦?權傾一時下不了手,徹底皈依佛門之後更打不還手,永遠掙扎徘徊在良心邊緣,看來他真是生來要注定做一輩子的苦行僧。

看書、觀情,若言瑛姑可憐,老頑童可愛,可別忘了還有個苦情兼悲情的無言人──段皇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