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震南敗在哪裡?

◎黃瓊儀/97年2月3日

 

 
  因為家傳的《辟邪劍譜》,福威鏢局總鏢頭林震南一夕之間家破人亡,雖說是「懷璧其罪」,其實亦是栽在他的走鏢哲學:「江湖上的事,名頭佔了兩成,功夫佔了兩成,餘下的六成靠黑白兩道賞臉。」

  平心而論,林震南的理論自有其道理,鏢隊要走南闖北、穿州過省,倘若動輒拔刀相向,鏢局賺再多錢也不夠賠。對託鏢者來說,只要能保人貨平安,就是好鏢局,至於鏢局是怎麼辦到的,並不重要。林震南深諳託鏢者「只要結果,不問手段」的心態,走鏢時必然備妥銀兩,隨時隨地化干戈為玉帛。於是,群邪遠避的福威鏢局搖身一變,成為黑道支領現金的錢莊。山賊土匪既能不勞而獲,何須為難林震南?「土匪不劫林震南的鏢」的名聲自會傳開,達官富商當然爭相延請林震南保鏢。

  財源廣進的同時,林震南卻忽略了一事:銀子與面子雖能化解衝突,卻也減少了切磋武學的機會。習武之人若缺乏實戰經驗,就不可能有所進步,若再孤陋寡聞,武功只會更加低微。

  林震南若多多與人過招,必會發現祖傳劍法不大對勁,但他沉溺於祖上威名之中,對家傳劍法從不懷疑,雖自知武藝不及乃祖,卻不求精進,而是多備銀錢,少結冤家,得過且過。當年林遠圖白手起家,自須耳聰目明、兢兢業業;而今林震南仰仗祖上餘蔭,走鏢就像跟土匪套招,不在刀口上討生活,做個兵不血刃的總鏢頭,竟也「福氣又威風」,渾不明多少人在暗地裡垂涎覬覦《辟邪劍譜》。林震南夫婦不知自家劍法不堪一擊,也不知有多少人武功勝過自己,待他們知曉真相,已成青城派的俎上魚肉。

  林震南下場悲涼,只因認定江湖上之事,「六成」可以靠銀子和交情換取,沒想到,竟是另外「四成」(名頭和武功)導致他窮途末路。林震南的悲劇,實是現代人的一則警世錄:即使銀子面子可以幫你暫度難關,若無真實本事作為後盾,永遠經不起真正的考驗;逆境當前之際,靠什麼都沒用,只能倚靠自己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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