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書劍》回目聯句箋注(中)
 

  第六回:有情有義憐難侶,無法無天振饑民。

  有情有義是指周綺,她與從來最看不順眼的徐天宏成了難侶。

  下聯是白描,指紅花會一夥在蘭封散了軍餉振災。陳家洛還出了一個聯要縣老爺王道對下聯,當然是對不出。上聯是:「俟河之清,人壽幾何!卻問河清易?官清易?」王道縣太爺說得好:「我瞧天下的官都清了,黃河也就清啦。」現在莫說黃河不清,一年還有好幾個月斷流,連長江也不清了!唉!

  第七回:琴音朗朗聞雁落,劍氣沉沉作龍吟。

  陳家洛與兄長乾隆皇在三天竺相會一見如故,陳家洛撫琴,奏了一首《平沙落雁》,上聯就說此事。這《平沙落雁》是著名的古曲,與青城派的絕技「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」並無關係。此曲的命名,一說是描寫群雁在沙灘上起落;另有一說謂指法精妙,有痕無跡,如平沙落雁。

  下聯詠無塵道人的劍法。

  第八回:千軍岳峙圍千頃,萬馬潮洶動萬乘。

  兩陣對圓,如山岳對峙。千頃指西湖。這上聯講江南紅花會的會眾滲入旗營和綠營,兵丁竟然大多是紅花會的!還在皇帝面前向匪首行禮,真是反了!乾隆原本打算圍剿紅花會的亂黨,立時不敢動武。

  下聯寫陳家洛與乾隆在海寧海神廟再會,滾滾怒潮如萬馬奔騰,驚動了萬乘至尊。當中「金鉤鐵掌」白振拾扇的一段尤其寫得精彩。

  第九回:虎穴輕身開鐵銬,獅峰重氣擲金針。

  「虎穴」是囚禁文泰來之所,用「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」的典。陳家洛輕身一人潛入,但是功虧一簣,打開了鎖住文泰來的鐵銬,文泰來還是逃不出來。

  「獅峰決鬥」是指威震河朔黃維揚與張召重在盛產龍井茶的獅子峰比武,金針是武當派的「芙蓉金針」。

  第十回:煙騰火熾走豪俠,粉膩脂香羈至尊。

  上聯寫紅花會一夥終於救出了文泰來,余魚同為救一眾兄弟,奮身阻止炸藥爆炸而全身燒傷。

  下聯的「粉膩脂香」指美人玉如意,紅花會用美人計擄走皇帝,羈囚於杭州六和塔,對他盡情戲弄。

  第十一回:高塔入雲盟九鼎,快招如電顯雙鷹。

  「九鼎」的典,見《鹿鼎記》第一回呂留良對兩個兒子的解釋。紅花會囚禁乾隆,迫他作城下之盟,應承恢復漢家江山。然而春秋之義:「城下之盟不能從。」實也怪不得乾隆日後寒盟悔約。

  下聯寫天山雙鷹的武功。這副聯的對仗比較馬虎。

  第十二回:盈盈彩燭三生約,霍霍青霜萬里行。

  這一回寫徐天宏與周綺在天目山成親,但上聯卻不是說此事。那「盈盈彩燭」被余魚同用金笛發的短箭打熄。因為李沅止鍥而不捨的追求師哥,找上門來,險些被紅花會眾當家生擒,便躲進余魚同的被窩。此時余魚同心中尚對駱冰念念不忘,加上新近毀了容,當然更不能、也不敢接受李沅止的愛。這「三生約」只是李沅止一廂情願的提出來,當余魚同露出滿是瘡疤的臉,也把她嚇了一跳,一時不知如何處理,就哭著走了。

  紅花會救出了文泰來,陳家洛派各頭領分頭去聯絡各地豪傑,自己帶同文泰來、駱冰夫婦,徐天宏、周綺夫婦,章進、余魚同和心硯同赴回部。李沅止心情平伏下來,繼續窮追心上人余師哥,情信寫道:「情深意真!豈在醜俊?千山萬水,苦隨君行。」余魚同一人獨行水路迴避,與眾人相約在潼關會合,李沅止便展開這「霍霍青霜萬里行」。一路上余魚同被關東三魔和仇家言伯乾追捕,全靠李沅止用計幫助方得脫難。

  第十三回:吐氣揚眉雷掌疾,驚才絕艷雪蓮馨。

  上聯寫文泰來傷愈之後,在孟津近郊的寶相寺中大顯神威,一手霹靂掌擊斃言伯乾一門四個人,又打得關東三魔挾著尾巴逃去,救回余魚同。

  下聯「驚才」的才是陳家洛,「絕艷」的艷是香香公主喀絲麗。陳家洛乍見喀絲麗,為之驚艷,不顧安全就爬上峭壁去為她摘取那「雪中蓮」。喀絲麗不明世事,不覺得以上乘輕功去摘雪蓮是怎麼一回事,倒是陳家洛打倒幾個清兵令她「驚才」。

  第十四回:蜜意柔情錦帶舞,長槍大戟鐵弓鳴。

  「蜜意柔情」指香香公主已對陳家洛鍾情,「錦帶舞」是指香香公主在「偎郎大會」中用錦帶套頸招親的風俗選定了陳家洛。

  長槍、大戟、鐵弓是戰場上的武器,此時戰事一觸即發,而陳家洛、香香公主和紅花會眾當家被大軍圍困。

  第十五回:奇謀破敵將軍苦,兒戲降魔玉女瞋。

  上聯寫的將軍是指霍青桐。陳家洛對霍青桐冷淡,在木卓倫和霍青桐的眼中,是陳家洛移情別戀,拋棄了姊姊去愛妹妹。霍青桐用奇謀破敵,表面上置紅花會一夥與妹妹不顧,其實對敵軍的策略了然於胸。偏生所有人都其笨如牛,不明白她的用意,老父更出言呵責,所以就苦得很。

  下聯是倒裝句,玉女李沅止為了余魚同的絕而先有瞋怒,才去找關東三魔作「出氣筒」,將滿腔怨憤盡數發洩在三魔身上。兒戲的本義是兒童遊戲,引伸為成年人用輕率玩忽的態度處事。《鹿鼎記》回目詩有「棘門此外盡兒戲」一句,用漢初功臣周勃的典,在這裡不詳述了,日後註《鹿鼎記》回目時再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