〈倚天屠龍記四十韻〉之七
 

一:急轉直下

  刀劍齊失人云亡。
  冤蒙不白愁欲狂。
  簫長琴短衣流黃。
  新婦素手裂紅裳。
  屠獅有會孰為殃。

金庸〈倚天屠龍記四十韻〉節錄

二:兩女爭一男

  《倚天屠龍記》第三十一回〈刀劍齊失人云亡〉,寫張無忌帶了謝遜、趙敏、周芷若、殷離等人在海上漂流,不得已在小島上落腳。忽然生了劇變,蒙古人趙敏郡主與屠龍刀、倚天劍同時失蹤,殷離風邪未去,再加臉上受了劍傷,竟然一命嗚呼。回目詩句即寫此,殷離「停了呼吸」是死亡的亡,趙敏不知所蹤是亡失的亡。

  為了劇情所需,金庸筆下的名醫總常有忽然對小病束手無策之事。殷離之「不治」即是此類。張無忌有九陽神功之絕世內功,連玄冥神掌的寒毒也能輕易化解、殷天正、張三丰的傷勢都能紓緩,殷離受了一點風寒,按小說虛擬世界中的「理」,理應輕易治好,至不濟亦可以暫時保命。

  第三十二回〈冤蒙不白愁欲狂〉,萬安寺一役六大派歸心,又與朝廷勢力的代表趙敏加深交往,明教教主張無忌在江湖上似乎已無大敵,於是輪到丐幫上場。「冤蒙不白」明指張無忌被師伯叔誤會害死莫聲谷,暗指趙敏在各種不利「環境證據」下,成為盜刀劍、傷殷離的元兇。「愁欲狂」的是張教主,一來六神無主,二來要救義父。此時張教主的四大女友只剩下趙敏在身邊,為救草草拜了天地的峨嵋掌門,便捨不得為表妹愛妻蛛兒報仇。趙敏在逆境下卻沒有氣餒,一切都在掌握之中。

  第三十三回〈簫長琴短衣流黃〉,形容神祕的黃衫女子,她一行人等手拿的七絃琴比常見的「短了一半,窄了一半」,簫則「比常見的洞簫長了一半」。這女子姓楊,自然是楊過的後人。《神鵰俠侶》散場時在蒙古大汗蒙哥戰死之後,是宋理宗開慶元年(一二五九)。《倚天屠龍記》開場則是三年後的一二六二年,小龍女已年逾四十,要快快給神鵰俠開枝散葉。《倚天屠龍記》第二段以俞岱巖出場揭幕,是元順帝至元二年(一三三六),過得一年多,張無忌便出世。由楊龍歸隱到後人重出江湖,已過百年,因此楊姊姊不能是過兒老祖宗的孫女,曾孫也不似,起碼是玄孫。

  第三十四回〈新婦素手裂紅裳〉,寫周芷若在婚禮上忽然露一手殺傷力大而有點邪門的武功,將來搗亂破壞的情敵趙敏抓傷。張教主終究是負心人,在天下群雄面前削了峨嵋派的臉,周掌門於是素手毀了鳳冠和紅色禮服,回目詩句則說此。

  新婦是新歸之婦,廣府話讀新婦如「心抱」,古無輕唇音(即f聲母),婦古讀為p聲母。裳本指下裳,不是穿在最外層的。《易.坤》:「黃裳,元吉」可證。不過金庸要押韻,又要與曹丕的「不覺淚下沾衣裳」對應,唯有將「繡滿金花的大紅長袍」說成是紅裳而不是紅衣。

  第三十五回〈屠獅有會孰為殃〉,寫趙敏在爭奪張教主的鬥爭中佔盡上風,妖女與「魔教淫徒」還假扮夫婦,卿卿我我。屠獅大會是成崑佈下的局,要天下群雄廝殺,以便朝廷從中得利。先行遭殃的是一眾不自量力要得屠龍刀的武林中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