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生才士定多癖,君與此圖皆可傳
 

一:人、圖、詩

  買書分俸論千卷,種樹成陰待十年。
  借問膠西富桑棗,何如穎尾長風煙。
  天生才士定多癖,君與此圖皆可傳。
  獨有吾詩真被壓,更無一句敵坡仙。

查慎行〈題西齋圖二首,圖為王石谷作〉之二

二:阿褥多羅三藐三菩提

  《鹿鼎記》第二十三回〈天生才士定多癖,君與此圖皆可傳〉,先寫晦明小師叔帶著不通世務的澄觀老師姪到寺外碰運氣,看看能不能遇上那綠衫女郎。老師姪數十年沒出過少林寺山門,竟說:「這許多松樹生在一起,大是奇觀。我們般若堂的庭院之中,只有兩棵……」讀者至此,一定覺得很有趣,要佩服金庸的妙筆。

  後來終於將「綠衫老婆韋門搖氏」生擒攜入寺中,倪匡先生曾提出韋小寶的匕首和背心的矛盾,這一回有了答案,金庸筆下以匕首勝過背心,結果韋副都統險些給未過門的老婆「謀殺親夫」。韋大人發下毒誓,非娶到眼前的美人兒不可,而澄觀老師姪因為受了小師叔的誤導,給武功低劣的女施主嚇得暈了過去。接下來是藍衫女郎帶了葛爾丹王子一夥人來找晦氣,再引出晦明小師叔「禪機淵深,宿根深厚,大智大慧」,教澄觀老師姪佩服得五體投地,歡喜讚嘆,認為小師叔「他日自必得證阿褥多羅三藐三菩提」。金庸特意不解釋這個長長的名詞,實在高明,「阿褥多羅三藐三菩提」梵文是anuttara samyaksambhodhi,意譯為「無上正真道」或「無上正等正覺」,意指最高明、正確、完全的覺悟,就是成佛了。

  但是回目聯句卻不講這些,上句「天生才士定多癖」說得籠籠統統,可以理解為澄觀老師姪的武癖、小玄子的繪畫才華(金庸說他「雅擅丹青」),更可以理解為「韋大才子」對綠衫美人的愛癖。下句則說明小玄子知小桂子不識字,只能以圖畫傳情達意。四幅圖畫傳達了吩咐晦明僧住持清涼。

三:此傳不同彼傳

  查詩人原詩作於康熙五十一年壬辰(一七一二),詩人時年六十有三,年過花甲,小玄子和小桂子都已是五十多歲的中年人,在他們身處的時代,已經算是老人。

  原詩說畫家和圖作都可以傳世,獨擔心自己的詩句不如蘇東坡。好在查詩人的後代出了一位二十世紀中國最偉大的文學家、小說家,因為他的緣故,查慎行這位中國詩壇第二流的人物(查大俠的評語是清代第一流,置之唐宋是第二流),才有更多人認識。

  膠是膠縣,穎是穎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