殘碑日月看仍在,前輩風流許再攀
 

一:次韻石刻詩

  但令興到便登山,路轉鳧鷖第幾灣。
  福地自留蒼翠外,閒身偏在亂雜間。
  殘碑日月看仍在,前輩風流許再攀。
  五百年來如轉盼,知從何處證無還。

查慎行〈再游德山為雨雪所阻留宿乾明
方丈次石間周益公石刻舊韻二首〉之一

二:前後呼應

  《鹿鼎記》第二十回〈殘碑日月看仍在,前輩風流許再攀〉,續寫韋小寶受方怡所騙到了神龍島後的奇遇。卻原來高高瘦瘦的胖頭陀將韋小寶胡說八道的謊話當真,以為五台山上石碑的文字真的講及八部《四十二章經》和洪教主。回目聯句的上句即說重述這個碑文,下句的「前輩」自是指武功高強的神龍教教主洪安通。他看見夫人給新任白龍使韋小寶傳授「美人三招」,便即興創制「英雄三招」出來。

  當然中間還有一幕驚心動魄、出人意表的叛亂,回目聯句就不能兼顧了。韋小寶在天地會學了個乖,知道以自己的本事,不能做甚麼領袖,青木堂香主原本是個傀儡,只因他一再立功,才愈坐愈穩。因此他很果斷地不做「韋教主」,也不幫助英雄好漢無根道長,調解了教主和老兄弟之間的矛盾,一切就「外甥提燈籠」──照舊,仍是洪教主的神龍教。

  金庸先前安排茅十八給韋小寶杜撰一個「小白龍」的外號,不知是否早有部署?抑或寫到神龍教時才按著劇情發展來安排呢?這個就只有請教查大俠本人才有答案。於是一再犯錯的黑龍使張淡月過關,頂撞教主和夫人的赤龍使無根道人過關,以下犯上的青龍使許雪亭也過關,白龍使鍾志靈(舊版叫張志靈)一出場卻就要歸天讓位。

  這一回將韋公爺日後的小妾蘇荃,即此時的洪夫人描寫成一個很會勾引男人的美女,修訂二版說她二十三四歲,手頭上的舊版卻是二十八九歲,年輕了幾歲,不知新三版還改不改?至於「風流」二字,也可說是形容洪教主夫婦伉儷情深,不過後來金庸才揭發出那些門面功夫。

三:山、灣、間、攀、還

  原詩是查慎行的早期作品,作於康熙十九年庚申(一六八○),共有兩首。遊山遇雨雪,原本計劃一日的行程變成要過夜留宿,因見有石刻題詩,便按著來次韻。第二首是:

  城外清江江上山,依然白浪捲蒼灣。
  雪飄燈事闌珊後,春到梅花淺淡間。
  竹樹一丘迷出入,樓臺幾處記躋攀。
  茶煙芋火前因在,信宿留人未遣還。

  次韻詩的句腳要與原作相同,兩首都有山、灣、間、攀、還幾字,不知原來石刻上的詩是怎生模樣?金學研究是否要去到這個程度,跑去德山尋覓查詩人(是初白公不是良鏞公)當日見過的殘碑?

  日月仍在否?可得再攀?